2009年3月13日星期五

昨夜月蚀

昨夜月蚀。

驴肉火烧是个很好的东西。我越来越爱吃驴肉火烧了。大概卖驴肉火烧的都该感谢郭德纲同学,按台湾政坛术语来说,应该是郭德纲“力挺”驴肉小火烧,呵呵。真的,也不知道纲子和驴肉火烧结了什么缘,他的相声里总是不乏驴肉火烧的包袱,就像“驴火大酒店”一样,总是于人们细细聆听、按套路思维设想的无声处给人一爆笑的惊雷。要说真的有啥联系咱还真说不好,大概纲子爱吃火烧??不过依我看有一点相似——纲子标榜的是草根相声,说的都是民间的,有些是快失传的相声,只要能都大家笑,哪怕三俗点他也讲;而驴火也是一样,民间的,有时候都快要“失传”了,在他力挺驴火之前影响很小,大概只在河间一带,驴火很草根,只要是能让人填饱肚子管他上不上大雅之堂,小驴儿肉儿就着驴皮冻儿就把大小伙子吃的满嘴流油,正好!

要说赵本山捧红了一个二人转,那我觉得纲子真的捧红了驴火。但是总有些人想把民间的、草根的趁着火给它准贵族化,其用意何在?大概是为了赚钱,硬给东北的庄稼汉穿的背带裤的感觉,还得是套在人家免裆大棉裤外面。准贵族化在二人转上的失败已经是众目睽睽了,再高级的剧场、再贵族的价格也无法剔除里面的荤段子,剔除了就没意思了,他本来自民间,是农夫们在田埂上互相捉弄对方的荤口,纵使移驾到了富丽堂皇的剧场依然是无法丢弃他的灵魂的,因为正是这些才是它的DNA,是它受到青睐的根本,这些与那些“贵族”放在一起总是无法融合、显得不伦不类的。我所期望驴火也永远不要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商人包装成“贵族食品”,只有在路边的小店里,有一方缸炉,案台上一大块熟驴肉,一个有些油腻的秤,切下的总是热腾腾的肉,加进的总是香喷喷汤……驴火总是抓在手里,烫得人不停地转手,仍然大口大口地、很解馋地吞咽才好。刀叉甚至于筷子都是和它无缘的,对我来说似乎只有抓在手里,烫得嘶哈嘶哈的,吃起来才更香,呵呵。

已经记不起是啥时候开始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驴肉火烧”的食品的?但肯定在纲子推介它之前。然而却很晚才吃到,一吃到就认可了它。最初是在远洋城吃到的,二层是个美食汇似的地方,爸爸给买了个吃,和馍夹肉似的的“火烧”,里面填满了香喷喷的驴肉块,吃得我满嘴都是油,一噎一噎的,那种肉香,那种食欲的满足感,那种解馋的感觉真是文字无法形容的。后来在爸爸单位后面的一家叫“多嘴驴”的店里又吃了一次驴火,觉得很失望,那完全是馍夹肉的馍馍夹上驴肉末——完全是碎肉碎到了“糜”的状态,说实话一点肉香味都没有,还很贵——5块钱一块,很失望。不过这家店号还是比较有特色的,大概在法院这一带,谁要是“多嘴”、“话多”就会被像驴一样对待罢……

终于有一天,在我们的小市场出现了一家小铺面,是一家夫妻店,很小的店面,外面做火烧,里面是个小饭馆,大多数的客人都是来市场买菜顺便捎上一两个火烧,也可以坐在里面,就着蛋汤、小米粥、小小地填一下肚子。他家的火烧很有特色,是长条的也就是舌饼一样的火烧,先烤好,等来买时就在放到缸炉里面烤上一烤,同时来从很大一块熟驴肉上切下若干大片驴肉——根据你的要求,有三种价位,三、四、五元,其实三元的就有很多肉,很实惠!——再给切下几块自制的驴皮冻儿——这可是这家店的特色,驴皮冻直接从生产阿胶的驴皮中提取,又香又有弹性,夹在热腾腾的火烧里还略微融化些,使火烧外焦里嫩,油汪汪,咬一口直流油——再切上些青椒,然后取出缸炉中的火烧皮,剖开,夹进大片驴肉、驴皮冻儿、青椒等,再放到缸炉烤一回,取出来时外皮又焦又脆,再给加一勺热腾腾的肉汤,剩下来的就是捧在手里热腾腾地享用这款庶民美食啦O(∩_∩)O哈!

其实我常常光顾他家店还不仅仅因为美味的驴火,还有个特殊的原因:这家店的男主人看起来特别实在,看来很和善的人,长得居然很像西乡隆盛——明治维新三杰之一。

上图为西乡隆盛的版画

身为维新三杰之一,西乡在倒幕和建立明治新政府方面可谓急先锋,出身于萨摩下层藩士的他膂力过人、富有正义感又和善憨厚,深得下层青年武士们的信赖。青年时代的他就曾因反对幕府而被通缉,走投无路下与另一名倒幕志士月照和尚一同蹈海,结果月照在西天净土上捷足先登,他则活了下来,从此在萨摩下层藩士中威信更著。适逢岛津藩由幕末“四大贤侯”之一之称的岛津齐彬执政,岛津齐彬在倒幕开国上与西乡不谋而合,大胆打破身份制度启用了西乡,大概对西乡而言,岛津齐彬不仅是恩主更是革命的同志吧。从此西乡倒幕便与岛津的藩政藩益紧紧联系在一起。其实正是由此才埋下了西乡的悲剧吧。西乡出身于下级藩士,所代表的自然是武士阶层尤其是下层武士的利益;而他是代表岛津藩参与倒幕的,很多活动也是在家老小松带刀的指示下进行的,而岛津藩因为在关原合战中站错了队,被德川家削减了封地,可谓“世仇”。因此西乡的倒幕行动在公开的领域他是代表着岛津的“藩益”,而在本心里他是为了打破德川体制下的身份制度束缚,而要创立个在藩内由下级藩士掌握主导权、广泛参与藩政,而在藩外力图组建一个各藩联盟的“合众国”政权,即由武士掌权,在武士中间则由下级少壮武士掌握主导的政权体系。

但是时不与他,他的另外两个革命同志——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渴望的是西方式的、集权制的政党国家——当然,掌权则是在王政复古的光环下被神化了的天皇下由萨长的维新功臣参政的君宪政权。被自己所倡导的维新倒幕和自己的革命同志而绑架了的西乡在一手埋葬了德川王朝的同时是否已经意识到他埋葬的德川家正是武家的最后代表了呢?其实会津的白虎队与西乡的叛军是何等的相似啊,他们要维护的正是身为武士的灵魂啊!经过了版籍奉还、铳刀法的洗礼,西乡所代表的武士们早已被剥夺了最后一点象征着他们灵魂的特权,时至此时,大概西乡才发觉在这场无言的政变中他并不是胜者,他所代表的下层武士和被他亲手埋葬的德川家所代表的保守上层武士都已成为了历史的飞灰,胜者只有一个:那就是以他为炮灰的明治新政府,是那些曾经手无缚鸡之力,只靠借用武人之力的三条、岩仓等公卿们。在这场互相利用之战中他彻底地失败了……但此时他还幻想能够通过“征韩”来为自己的同伴夺回失去的特权,当这个最后的梦想幻灭之时他便如同樱花一样,轰轰烈烈地扯起西南战争的战旗之后毫无留恋地推出了历史的舞台……而对于更多历史学家来说,西南战争的结束才标志着明治维新的完全成功。

西乡是幸运的,作为叛军的首领在是役后不久便被明治天皇恩赦,时至今日一直被称为“明治维新三杰之一”,与他昔日的战友、对手并称。然而就是同样“三杰”之中,西乡的人望的确是最高的,大概是他的亲和力和出身下层、作为下层武士的代表、时刻友善下层百姓不无相关吧?在他的家乡、也是他最后的战场——鹿儿岛,人们为他树立了一座高5米的巨型雕像,每年定期擦拭……

其实不仅仅是西乡,日本是一个对自然、对历史乃至对人本身充满敬畏的国度。在日本各地有很多历史人物的雕像,他们出身、立场各不相同,既有勤王派也有佐幕派,像英勇抵御官军的会津藩白虎少年们不仅有他们的雕像而且还有专门神社祭祀他们的英灵;藐视皇权的平清盛、被称为“逆贼”的足利尊氏、“下克上”多次弑杀主君的松永久秀、谋叛刺杀信长的明智光秀等人也与被称为千古忠臣的楠木正成、赤穗志士等人的雕像并存。其实在日本人来看,无论他们在历史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那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成为历史上的客观,没有必要再持续毫无价值的是非之争;无论立场如何,都已经是千古功过任评说,每人都能发表自己的见解。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书写了某一时期的历史;某一时期的历史因他们而转变、因他们而炫彩,他们于自己的立场、于自己的主君、或是自己的部下、家人不愧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此他们都是历史的英雄,值得人们尊敬。

ところが、いつになったら、私も公正、公平にこういう歴史人物とか事件とか評論できるか?ただ、待っている。

驴火都凉了,我还是接着吃我的驴火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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